钟南山：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春运出行了|新冠肺炎特别提示-知识分子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整理 | 叶水送

截至2020年1月22日6时，国内累计确诊病例324例，疑似52例，死亡6例。

其中湖北确诊270例，疑似11例，死亡6例；广东确诊17例，疑似4例；北京确诊10例；上海确诊6例，疑似3例；浙江确诊5例，疑似16例；重庆确诊5例；四川确诊2例，疑似7例；天津确诊2例；江西确诊2例；云南确诊1例；湖南确诊1例；河南确诊1例；山东确诊1例；台湾确诊1例；香港疑似2例；广西疑似2例；黑龙江疑似1例；宁夏疑似1例；安徽疑似1例；辽宁疑似1例；贵州疑似1例；海南疑似1例。

国外病例中，泰国确诊2例，美国确诊2例，韩国确诊1例，日本确诊1例，新加坡疑似7例，菲律宾疑似4例，澳大利亚疑似1例。

1月22日早，国家医疗保障局将确诊为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 等患者采取特殊报销政策，其中包括 “对异地就医患者先救治后结算，报销不再执行异地转外就医支付比例调减规定，减少患者流动带来的传染风险”。

1月21日，国家卫健委发布1号公告，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卫生检疫法》规定的检疫传染病管理。

武汉也对进出武汉人员加强管控，“武汉市旅游团队不组团外出，公安交管部门对进出武汉的私家车辆进行抽检，检查后备箱是否携带活禽、野生动物等”。

1月21日，世界卫生组织官方微博消息称，世卫组织专家组正在与武汉卫生官员一道，对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进行考察。

就新型冠状病毒来源、如何确定人传人、哪类人群容易感染等话题，《知识分子》联系了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分子病毒学家金冬雁、复旦大学学者姜世勃，另外结合1月20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高福、李兰娟、袁国勇、曾光的记者问答，整理出公众关切的问题。

新型冠状病毒从何而来？

高福：我们在野生动物销售的环境里检测到新型冠状病毒，当然传染源还不明确，找不到具体是哪个动物。新型冠状病毒应该说是第7个，过去我们知道6个，其中包括非典，它们都是从某个哺乳动物、野生动物传来的，中间有一个宿主，然后再感染人类。

姜世勃：通过全基因序列分析，这个病毒的基因与蝙蝠冠状病毒ZXC21和ZC45最相近，而ZXC21和ZC45的受体结合位点（RBM）与SARS病毒的受体结合位点大不相同，但这个病毒的受体结合位点与 SARS病毒的受体结合位点很相似，可能是它进入新的宿主（可能是某一种野生动物）后，其受体结合位点发生突变，从而可以像SARS病毒一样感染人类。

如何确定新病毒可以人传人？

钟南山：（目前）大概在全国四五个省市，然后国外都发现有这个关系，几乎都跟武汉有关系，去过武汉、从武汉来。证实了有人传人的传染。也证实了有医务人员的感染。在武汉，就出现了一个病人影响了14个医护人员的案例，这个并没有出现在传染病医院，而是出现在不是收传染病人的地方——神经科。所以我们要关注所有的医护人员（的防疫问题）。

疫情现在处于什么阶段？

钟南山：就流行病学的状态，现在是在起始阶段。我们昨天（1月19日）去了武汉，昨天跟前天情况不一样，前天跟大前天情况又不一样，特别是昨天比较正式地出现了人传人的情况，还有医务人员感染的情况，这是非常重要的标志。

新病毒是否会重复SARS疫情？

钟南山：现在要提高警惕，全民、领导、政府、医务人员，包括媒体，属地的领导要负起责任，我们有信心能够控制新型冠状病毒。这次用两周定位了新型冠状病毒，再加上我们有很好的监控以及隔离制度，相信疫情不会像17年前SARS造成的社会影响以及经济损害。

是否会有 “超级传播者” 出现？

金冬雁：从传染病防控来说，病毒一方面，宿主（人）也很重要，很弱的病毒也可能会变强，变得很能传播，很强的病毒我们也能控制住。从历史上讲，像SARS，它主要是几个超级传播者扩散的，把病毒从广州传到香港，香港一位大夫又不小心把一个病人放出来了，一下子传了十几个人，然后再传遍了一个社区，这些人再一挪动就跑出国了。

这种超级传播者有一些偶然性，如宿主有可能是免疫缺陷，免疫力特别低。当时有一位患者是换肾的，由于防止排斥，所以对他进行了免疫抑制（处理），这种免疫力低下的病人再感染SARS，病毒一下就复制得很高。然后造成这种叫超级传播者的效应。钟院士讲的一个病人传了14个医护人员，可能是这些医护人员没注意防护，或者医护人员不知道他是一个患者，但也有可能他是个超级传播者，身体里有很多病毒。

现在看来，已经有近似于这种超级传播者的等证据出现，因为现在将病毒传播到国外的患者，基本上都是在武汉呆过的。

面对疫情，我们现在做了哪些工作？

曾光：因为这病从发现到现在还不到1个月的时间，我觉得可以说我们在国家卫健委的领导下做了大量的工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可以说是分离了病毒，搞新的序列。

高福：这个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在一线。就像刚才讲的，认识这样一个新发病有一个过程，并且是一个科学过程。我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病毒也在变，病毒在适应环境，在适应人类。

我们这次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全基因组测序测出来了，知道它的祖宗是谁，基因是哪来的，又分离了病毒，看到了病毒，大概是这么一个过程。根据它的特点，根据它的相似性我们推测会有野生动物在里面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所以我们做了溯源动物。

目前香港有118例疑似病例，但暂未一例确诊，如何看待？

金冬雁：香港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例确诊，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游客减少，另一方面可能是香港比较早地采取了口岸堵截的措施，而且香港把呈报的病例定的比较宽，所谓 “御敌从宽”。另外，香港很早就要求医生要依法呈报，将到过武汉的有发烧或者有肺炎的范围界定得比较大，而且他们做了大量的做快速测试。目前，第一例病例还没有来，将来几天会不会来，还不清楚，但不可能有大规模的爆发。

华南海鲜市场在这场疫情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钟南山：当前的形势，感染人群的地理分布跟武汉海鲜市场关系很密切。当然现在武汉有关部门发现了这个问题以后，很快就把野生动物市场关闭了。这个所谓的海鲜市场相当多的是野生动物，关闭了以后，陆续还是又出现了有感染的病例。

高福：为什么我们推断病毒的来源在华南海鲜市场？现在看来经历了三个阶段：最早的时候所有的病人都和华南海鲜市场有关，非常清晰，从动物跳到人类，有适应性变异，就有有限的人传人。

哪类人群容易感染？

曾光：在武汉，现在还没有发现年轻人、儿童、学生感染，老年人有感染，这是一个重点。疫情现在处于早期，必须得加强防控措施，这个得让每个老百姓都知道。

如何防护新型冠状病毒？

袁国勇：我们一定要戴口罩，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的眼睛、鼻子、口，也一定要注意卫生。如果曾经去过武汉，回来的时候一定不要忽视，一定要告诉医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做针对性的措施，因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动物的源头是哪一个。2003年非典和2012年中东的病毒，有一个药对两个冠状病毒都是有作用的，所以我们相信应该是有效的。

针对新病毒，我们有无特效药？

钟南山：到现在为止，针对病情还没有特效药。说实在的，17年前的非典到这个阶段为止也没有特效药，非常难。

但现在确实有进展，我们在做一些实验观察，比如刚才袁院士讲到对冠状病毒有一些研究，我们正在进行动物实验，同时也对一些候选的中药进行观察研究。病情研究不能靠碰运气，科学研究要跟上，这也是我们现在非常重要的一步措施。

春运对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

曾光：我们知道春节人口流动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我们希望人群现在能不到武汉去就不去，武汉人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这不是官方的号召，是我们专家组的一些建议。

钟南山：现在病情发展正处于一个节骨眼上，因为春运的40天里，我们估计得病的人数还会有增加。武汉地区有一些疫情报告，所以防控还是要针对武汉。首先武汉减少输出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除非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不要去武汉。其次是输出，另一个就是防止外面的感染。

武汉应该有一个比较严格的口岸检查，应该设立火车站、机场筛查检测这样一个措施。监测防控的标准，首先还是体温，要是有些发烧、发热症状，特别是有体温不正常的，我们建议这些人应该被强制性地控制在本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

曾光：春运之后会伴随着升高，不但是可能，而且难以避免，再努力工作也会升高，春运结束以后会迅速地下降。所以，春运我们要采取措施，要把它的升高度降低到比较低，这是我们所希望的。

春运期间如何安全出行？

钟南山：如果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春运出行了，尤其是身体发烧，尤其是身在武汉。假如说发烧还要出行回老家的话，相关部门检测到后应该强制性地禁止他们出去。这是要提高防范级别，而不是单纯的劝阻。

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说要注意洗手、要保持睡眠等等，和一般要注意的地方比没有什么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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