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查撤涉华多位学者，含中国高校副校长-知识分子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 编者按 -

自2018年8月以来，在FBI的推动下，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发出1.8万封公函，要求接受其资助的机构或大学调查是否存在国外势力的影响。据《纽约时报》在去年11月的报道，美国已有71家科研机构正在调查180起涉及潜在知识产权盗窃的案子。

最近，佛罗里达大学公布了对因未完全报告在中国任职信息而遭到调查的三位学者的信息。据了解，他们均为华人，均已从佛罗里达大学辞职。

尽管所有展开调查的美国机构称，他们的调查并非针对华人学者，但在如同野火一般蔓延的行动中，在美的华人学者如履薄冰，中美科研机构之间的合作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佛罗里达大学正在对与中国有关的员工进行调查。

图源：https://www.flickr.com/photos/greatdegree/4606968925

撰文 | 叶水送责编 | 陈晓雪

新冠疫情下，国内某高校学者指导学生研发新型冠状病毒试剂盒开发，并与合作伙伴发明了一项便携式的现场快速分子诊断新技术。对于遭受新冠肺炎疫情重创的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少为人知的是，在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美国联邦调查局联合发起的一项清除外国势力干涉的行动中，这位学者是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和司法部门调查的对象，代号为 “Faculty 1”。

据了解，这位学者此前为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化学系教授。根据1月22日佛罗里达大学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其被调查的原因是未披露在中国的任职及项目参与情况，如担任中国某高校的副校长却未告知该校。报告显示，佛罗里达大学在2019年1月收到NIH的警告后展开内部调查。虽然这位学者随后辞职，但对他的调查还在继续。

除了 “Faculty 1” 外，一同被调查的还有另两位华人学者，理由也是参与了中国的人才招募计划且未完全披露。

除了华人学者，曾参与中国有合作并参与中国人才计划的美国学者也遭到调查。去年12月中旬，位于南佛罗里达大学校园内的莫菲特癌症中心（Moffitt Cancer Center）的6名学者因参与了国内的人才招募计划遭解雇，其中包括莫菲特癌症中心的两名高管：CEO艾伦·李斯特（Alan List）和中心主任托马斯·塞勒斯（Thomas Sellers），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科学家。

佛罗里达州是美国第一个以州的名义系统调查位于该州的各大高校及研究所有无知识产权泄漏、有无完全披露同 “国外” 关系等问题的州。这一做法是否被其他州效仿或跟进，目前不得而知。

值得注意的是，位于波士顿的私立研究型大学哈佛大学也在开始调查该校学者同“国外”的联系。2020年1月，因涉嫌隐瞒获取来自中国的科研经费，哈佛大学化学与化学生物系系主任 Charles M. Lieber 遭到起诉。Lieber曾是哈佛大学化学与化学生物学系系主任，是纳米科学领域知名的学者，此前同中国有很多的合作。

01 华人学者被指在国内身兼多重身份

1月22日，美国佛罗里达大学公布了最近对三名华人学者的调查。由于事件仍在调查中，被调查的学者用以 “Faculty”（教员）来称呼。根据介绍，“Faculty 1” 在佛罗里达大学任职，专注核酸适体领域的研究。在其辞职之前，担任佛罗里达大学化学系教授一职，且承担美国NIH的项目。

根据佛罗里达大学披露的信息，这名华人学者之所以被调查，主要是在接受NIH资助期间未披露来自“国外的”科研经费以及兼职情况。

以上信息还显示，“Faculty 1” 在佛罗里达大学有教职期间，担任国内某高校副校长一职，此外，自2017年起也担任国内某研究院院长一职。2017年，他还可能参与了公司等商业上的活动。这些信息，佛罗里达大学称，“Faculty 1” 均未向学校或NIH披露。

由此佛罗里达大学启动了对 “Faculty 1” 的调查。当这名华人学者被告知遭到调查时，提出辞职，但美国对他的调查仍在继续。

据佛罗里达大学公布的信息，Faculty 2是一位研究生物医学计算成像与信息学的学者，是NIH资助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2014年加入佛罗里达大学，但最近已经辞职。佛罗里达大学称，调查显示这位学者被指在2017年入选了中国的千人计划未向NIH披露该关系，但并未发现他有接受外国资助的任何证据。

Faculty 3则在佛罗里达大学医学院任兼职研究副教授（a part-time Research Associate Professor），是NIH资助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现在已经辞职。佛罗里达大学称，该学者从中国接受了一项资助但未披露，且在2017年开始在中国一所大学任职，并入选了千人计划。

另外，一位来自佛罗里达大学工程学院的学者也在调查后辞职，但佛罗里达大学并未公布关于该学者的更多信息。

02 美癌症中心主任、CEO等6人被辞退，与国内合作有关

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行动，不仅指向同国内有关联的美籍华人学者，同中国有合作的美国学者也遭到了调查以及处理。

2019年12月底，莫菲特癌症中心管理层大换血，莫菲特癌症中心院长及CEO李斯特，中心主任托马斯·塞勒斯（Thomas Sellers）在压力之下被迫辞职，原因是他们被指在中国工作且未如实向中心报告，违反了利益冲突的相关规定（for violations of conflict of interest rules through their work in China）。该中心其他4名学者也因未遵守相关规章制度一同被开除。

莫菲特癌症中心发表的一份声明指出，李斯特和塞勒斯 “在中国工作，违法了利益冲突（的规定）”。根据声明，李斯特接受了中国的人才计划资助，但在NIH要求申报国外兼职时，未披露这一关系，因此他被迫提出辞职，塞勒斯也因这一原因被迫离开。

莫菲特癌症中心在声明中还表示，他们并不反对国际合作，但如果未完全披露，则很有可能会遭到调查，甚至辞退。目前，该中心由莫菲特癌症中心主席蒂姆斯·亚当斯（Timothy J. Adams）负责运营，处理日常工作。

莫菲特癌症中心成立于1986年，位于南佛罗里达大学校园里，拥有7000余名工作人员，是美国第三大癌症治疗中心。

近些年，李斯特与国内合作较为密切。早在2016年，李斯特因与天津医科大学进行了一系列的合作，获得了天津市颁发的“海河友谊奖”。“海河友谊奖”设立于2006年，“旨在表彰在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中为天津市作出突出贡献的外籍专家”，每年评选一次，每次评选10名专家。

李斯特还获得了天津市外专 “千人” 以及国家外专 “千人” 称号。他所领导的莫菲特癌症中心同天津医科大学合作时间更久，长达12年。在这一时间段里，双方进行了互访，称这种合作关系为“兄弟院校关系”。2010年，莫菲特癌症中心的创始人 H. Lee Moffitt 也见证了双方的合作。

李斯特非等闲之辈，他是杰出的医生，在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MDS）以及急性髓性白血病领域贡献卓著，他的出色工作导致美国FDA快速批准来那度胺用来治疗骨髓瘤以及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另外，他还是一位出色的领导者以及发明家。2019年，李斯特入选美国佛罗里达州发明家名人堂（Florida InventorsHall of Fame）。

03 莫菲特癌症中心与中国有过甜蜜合作

早在2007年，莫菲特癌症中心与天津市肿瘤医院在人才培养、人员交流、科学研究等方面积极开展合作，“高层互访和学术交流日益频繁”。

2010年，莫菲特癌症中心创始人 H. Lee Moffitt 先生、院长以及首席执行官 William S. Dalton 教授携夫人来天津医科大学参观访问、洽谈合作。

2014年，在天津市肿瘤研究所所长郝希山的带领下，中方研究人员访问莫菲特癌症中心，并时任莫菲特癌症中心CEO李斯特签订合作协议。

2016年，莫菲特癌症中心免疫学及免疫治疗学系终身教授魏升表示，“两院已建立了8年的兄弟院校关系，主要集中在人员训练和新药临床研究等方面。”

值得一提的是，魏升早年毕业于天津医科大学，是莫菲特癌症中心资深研究员，与李斯特合作密切，目前其在南佛罗里达大学的个人主页已经看不到。

2018年11月，莫非特癌症研究中心与天津医科大学在美国科研管理部门调查压力下仍继续签订合作协议，“深化在人员交流、科研项目、临床试验、肿瘤个体化治疗等方面合作”。

然而，随着美国系统审查国外势力对科研影响的行动逐渐深入，莫菲特癌症中心与天津医科大学合作关系受到极大的压力，并开始出现了裂痕。

04 美国启动调查，让中美两校从合作走向分裂

从2018年年中开始，美国国立卫生研究、美国国家自然基金会、美国能源部等管理部门开始对全美各大高校、研究机构进行审查，以评估外部势力对美国科研的影响，防止科研经费外流。

不少华人学者遭受调查、被迫离职，甚至起诉。此次莫菲特癌症中心管理层的大变动，审查的对象不仅包括华人学者，美国本土学者一旦参与人才招募而未披露，同样也会遭受影响。

据美国《科学》杂志介绍，对莫菲特癌症研究中心的调查缘于佛罗里达州共和党议员克里斯·斯普罗尔斯（Chris Sprowls），他领导了此次特别调查。

斯普罗尔斯表示，对于莫菲特癌症中心主任、CEO都参与了该计划 “我表示震惊”，但有无知识产权的泄漏，斯普罗尔斯实际上不清楚，他给予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表述，“很显然，意图（泄漏知识产权）就是这样”。

莫菲特癌症研究中心创始人 H. Lee Moffitt 的态度也有180度的转变，“这（要求莫菲特癌症研究中心管理层辞职，以及辞退其他4名研究人员）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应遵守NIH的指示，进行系统的审查，并坚决地执行。”

未来莫菲特癌症研究中心与天津医科大学的合作是否会继续下去？目前看前景不明。至少，两位曾推动中美合作的核心高管以及华人学者被迫辞职，已令双方的合作蒙上一层阴影。

参考资料

1.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1/florida-joins-us-government-probing-foreign-ties-researchers

2.https://www.floridainvents.org/alan-f-list/

3.https://cancerletter.com/articles/20191220_2/

4.https://www.gainesville.com/news/20200122/uf-former-faculty-did-not-disclose-china-affiliations?template=ampart

5. https://www.myfloridahouse.gov/Sections/Documents/loaddoc.aspx?PublicationType=Committees&CommitteeId=3075&Session=2020&DocumentType=Meeting%20Packets&FileName=sci%201-21-20.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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