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仲英杰 责编 | 陈晓雪

 

不断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再次让人们关注到 “野生动物保护”。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人们需要保护野生动物，尤其是濒危的野生动物，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对其随意捕杀。然而，香港大学最新的一项研究发现，一种处于极度濒危的野生动物“欧洲鳗鱼”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出现在普通大众的餐桌上。

 

3月4日，香港大学海洋科学专家戴维·贝克（David Baker）团队在《Science Advance》上发表论文《Prevalence of critically endangered European eel (Anguilla anguilla) in Hong Kong supermarkets》（极度濒危的欧洲鳗鱼在香港超市普遍出现）。研究人员对2017年11月至2018年2月从香港13个鳗鱼供应商中获取的49个鳗鱼产品样本进行DNA鉴定，发现其中的22个样品是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入“极度濒危”名录的欧洲鳗鱼（学名Anguilla anguilla），涉及9个供应商。研究人员认为超市中普遍存在的欧洲鳗鱼表明非法野生动植物产品不仅限于专门的富裕购买者，一些野生物种已经进入了普通消费者的主流分销网络。[1]

欧洲鳗鱼是一种原产于大西洋的蛇状、在海洋出生、淡水河流生长的洄游性鱼类。成年鳗鱼将卵产在北大西洋的萨加索海（Sargasso Sea），卵孵化后，幼鳗随洋流漂流至6000多公里外的欧洲淡水河，在那里生活10-25年直至成熟。自1970年以来到达欧洲的欧洲鳗鱼数量减少约90%，潜在原因可能是过度捕捞、迁徙障碍、寄生虫、环境污染、海洋环境变化等 [2]。2007年欧洲鳗鱼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II（2009年3月3日生效）[3]。欧洲鳗鱼也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入“极度濒危”名单 [4]。自2010年，欧盟已严禁出口欧洲鳗鱼 [5]。

 

研究人员自2017年11月至2018年2月从香港13个鳗鱼供应商获取了49个鳗鱼产品样本，并将每个样品的DNA序列与基因数据库进行比较，结果显示，在49个鳗鱼产品样品中，45%的样品为欧洲鳗鱼，10%为日本鳗鱼，35%为美洲鳗鱼。

 

研究人员分析基因测试结果指出，在香港的大、中、小商店中均可检出欧洲鳗鱼，暗示欧洲鳗鱼在香港市场的大流行。通过对这些零售商店间的关联，研究人员发现多个不同品牌的鳗鱼产品来自同一供应商，提示欧洲鳗鱼是通过若干个供销商流入香港市场。

 

此外，研究人员发现，香港出售的大多数鳗鱼产品标签不明，消费者难以辨认所购买的鳗鱼产品是否为“极其濒危”的欧洲鳗鱼。接受调查的13个供应商中有9个供应商出售打包的欧洲鳗鱼，然而在销售标签上仅显示为“鳗鱼”，甚至一家供应商把一种欧洲鳗鱼误贴为“日本鳗鱼”。研究人员进一步指出，尽管接受调查的许多欧洲鳗鱼产品来自欧洲，但它们仅显示为“中国产品”（Product of China），这可能会误导消费者。

 

对于香港市场普遍出现欧洲鳗鱼，研究人员建议对香港鳗鱼供应链结构进一步调查，将目标对准几个单一的供应商，破坏非法营售欧洲鳗鱼的网络。同时密切监控市场上日本鳗鱼、美国鳗鱼等同类产品，查看它们的存量是否出现大波动。

 

2019年10月，戴维·贝克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谈到，欧洲鳗鱼在很小的时候易于捕获。这时走私贩将它们滑入充氧塑料囊然后放进手提箱中，以商业飞行的方式飞往亚洲 [6]。在东亚黑市，一公斤欧洲鳗鱼苗可以满足近3500名客户需求，有时价格高达每公斤6250欧元（约合人民币48500元/公斤）[7]。

 

丰厚的利润使得鳗鱼苗非法贩运量惊人。欧洲刑警组织（Europol）称，在2017至2018年的玻璃鳗捕捞季，约3亿鳗鱼苗从欧洲贩运到亚洲 [8]。

 

野生动物保护任重道远，笔者认为对于野生动物的市场规范应更明确、透明，希望给2020年将要开展的野生保护法修订带来启示。

 

参考资料：

 

[1]John L. Richards, Victoria Sheng, Chung Wing Yi, et al. Prevalence of critically endangered European eel (Anguilla anguilla) in Hong Kong supermarkets. Ecology. March 4, 2020.

 

[2]https://zh.m.wikipedia.org/wiki/%E6%AD%90%E6%B4%B2%E9%B0%BB%E9%B1%BA

 

[3]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 2007. http://www.cites.org.cn/citesgy/fl/201912/W020191212565291396242.pdf

 

[4]https://dx.doi.org/10.2305/IUCN.UK.2014-1.RLTS.T60344A45833138.en

 

[5]European Commission, Short Summary of Conclusions of the 54th Meeting of the Scientific Review Group on Trade in Wild Fauna and Flora (2010) pp. 3–5.

 

[6]https://lite.cnn.com/en/article/h_d9c695a39b280d2cfc3c6206b8deadf8

 

[7]Quantifying the illegal trade in European glass eels (Anguilla anguilla): Evidences and Indicators. Sustain. Eel Group. SEG-Report. (2018) vol. 1-V1, pp. 1–5.

 

[8]https://www.europol.europa.eu/newsroom/news/eu-law-enforcement-step-efforts-to-protect-environment-–-48-arrested-for-trafficking-endangered-spec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