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有助于理解他人吗？-知识分子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撰文 | 王烁

责编 | 张晗陈晓雪

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否羡慕过这样的人，他们在复杂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说话得体，善解人意，仿佛会“读心术”。在心理学上，我们通常用“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图一）来描述这种技能。

心智理论，简单说就是我们理解自己和他人心理状态的一种能力，在此基础上我们对他人的行为作出预测，解释甚至干涉，并使自己的行为符合社会预期。通常认为，创作文学作品需要较高的心智理论能力。[1] 那么，怎么才能提高自己的心智理论能力，甚至是更好地适应社会呢？有科学家提出了一个有趣的猜测——读文学小说（literary fiction，或译为纯文学虚构）。

2013年，哈佛大学的学者大卫·肯德（David Kidd）和纽约新学院教授伊曼努尔·卡斯塔诺（Emanuele Castano）通过五组实验，指出读文学小说可以提高人的心智理论能力。二人的理论在《科学》（Science）杂志一经发表，就引发了大量学者的跟进。然而，重复实验的结果却不尽相同。

在最初的实验中，大卫和伊曼努尔将参与者随机分为阅读文学类小说（小说人物性格复杂），通俗小说（人物性格脸谱化），非小说和不阅读四组。研究人员通过读眼测试（RMET）、非语言准确分析-全脸测试（DANVA2-AF ）错误信念测试（false-belief test）和杨尼测试（Yoni test）等测试来评估受试者的心智理论能力。

在读眼测试和全脸测试中，参与者需要观察显示有成人眼睛的图片或者有全脸的照片，并判断图片人物的情绪。错误信念测试则需要参与者猜测某角色在错误信息情况下，按照真实情况行事的可能性。在杨尼测试中，参与者需要通过视觉和语言线索，推断角色的思想。

结果发现，与其他三组参与者相比，阅读文学小说的实验对象在随后读眼测试或者全脸测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也就是说，读文学小说有助于我们理解他人，并且效果立竿见影。但是，用后两种测试方法评估不同组参与者的心智理论时，结果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差别。对此，大卫和伊曼努尔认为，错误信念测试方法不够敏感，用来评估心智理论不够有力，而杨尼测试只在少数的研究中使用过。[2]

不过，《自然-人类行为》（Nature Human Behavior）杂志今年发表的一篇文章认为，这一结论并不可靠。文章评估了2010到2015年间21篇社会学论文中的实验的可重复性，其中包括大卫两人的这一实验，结果显示实验不能重复。[3]不仅如此，波士顿大学的学者玛利亚·帕内罗（Maria Panero）和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的代尔亚· 萨姆尔（Dalya Samur）分别表示，他们的团队也尝试重复了大卫和伊曼努尔的实验，却发现读小说和心智理论能力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4,5]

面对质疑，大卫和伊曼努尔认为这些实验重复失败是由于他们采用的实验方法有漏洞。[6] 首先，从实验中参与者的阅读时间推断，他们并不能保证参与者确实阅读了指定的材料；其次，失败的重复实验中，有的不符合实验的随机性。这都会导致实验的失败。尽管如此，大卫两人还是再次进行了重复实验以说明他们的理论是可靠的。此外，荷兰的伊拉斯姆大学的易瑞斯·凡·库克（Iris van Kuijk）和意大利拉奎拉大学的玛利亚·皮诺（Maria Pino）的实验都表明小说和心智理论能力之间确实存在关联。[7,8]

目前看来，读文学小说是不是真的能帮助我们理解他人还有待商榷。或许未来我们需要更先进的实验方法，更科学的分析方式以及数量更庞大的实验对象来深入研究这一问题，才能让最终结论更加可靠。

参考资料：

[1] https://zh.wikipedia.org/wiki/心智理论

[2] Kidd D C, Castano E. Reading literary fiction improves theory of mind[J]. Science, 2013, 342(6156): 377-380.

[3] Camerer C F, Dreber A, Holzmeister F, et al. Evaluating the replicability of social science experiments in Nature and Science between 2010 and 2015[J]. Nature Human Behaviour, 2018: 1.

[4] Panero M E, Weisberg DS, Black J, et al. Does reading a single passage of literary fiction really improve theory of mind? An attempt at replication[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Psychology, 2016, 111(5): e46.

[5] Samur D, Tops M, Koole S L. Does a single session of reading literary fiction prime enhanced mentalising performance? Four replication experiments of Kidd and Castano (2013)[J].Cognition and Emotion, 2018, 32(1): 130-144.

[6] Kidd D, Castano E. Reading literary fiction can improve theory of mind[J].

[7] Pino M C, Mazza M. The use of “literary fiction” to promote mentalizing ability[J]. PloS one, 2016, 11(8): e0160254.

[8] van Kuijk I, Verkoeijen P, Dijkstra K, et al. The effect of reading a short passage of literary fiction on Theory of Mind: A replication of Kidd and Castano (2013)[J]. Collabra: Psychology, 20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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