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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国内已经批准紧急使用的三款新冠疫苗，包括国药集团的两支灭活疫苗和科兴生物的一支灭活疫苗，均不建议孕妇接种。而其中两支在国内获附条件批准上市的，要求接种者年龄要求为18到59岁。这意味着老年群体尚不属于国内新冠病毒灭活疫苗的接种人群。

孕妇、哺乳期和老年人群体，何时可以接种新冠疫苗？接种新冠疫苗过程中，他们可能会碰到哪些问题？专家如何建议？

打了新冠疫苗第一针，怀孕了怎么办？

近日，微博上多位疫苗接种者反映，接种了第一针疫苗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一些人担心，第一针疫苗是否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另外继续打第二针疫苗是否会对胎儿发育造成负面影响 。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姜庆五等专家在接受界面新闻采访时提到，在接种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孕妇，不需要主动选择流产。多位专家还表示，孕妇更应该在做好密切监测的同时，加强心理干预。因为紧张担忧造成的情绪波动对胎儿的影响，可能会远大于新冠疫苗对孕妇的影响本身。[1]

生殖医学专家、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院长乔杰告诉《知识分子》，目前尚无法确切判断打新冠疫苗对胎儿的影响。

“实在是没有经验，”她说，“因为没有孕期妇女接种疫苗安全性的实验数据，没有实验结果能够说它是否有危险，只能从机理上去推断。应该是风险不大。”

另外，打一针后发现怀孕，是否应该打第二针，乔杰表示目前也没有试验依据。

乔杰说，根据以往孕妇疫苗接种的经验，感染风险不大的孕妇，第二针建议不打。“原则上这个时候，还是在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要保守一点好，但是咱们国家注射的是灭活疫苗，安全性上相对好。如果是一线医务工作者等感染高风险职业者，或者感染后容易发展成重症的孕妇，可以与医生充分讨论后决定。”

孕妇能打新冠疫苗吗？

目前，不建议孕妇群体接种新冠疫苗的指南或者说明文章，给出的理由基本上是缺乏相关临床数据。比如2021年1月《中华围产医学杂志》发布的一篇综述文章提到，由于目前尚缺乏大样本研究，故无法确定新冠疫苗对孕期和哺乳期女性及其子代的安全性，因此国内目前建议暂缓孕期和哺乳期女性接种新冠疫苗 [2]。

审核日期为2020年12月30日的国药北生灭活疫苗说明书显示，“目前尚未获得孕妇及哺乳期妇女使用本品的临床试验数据”，妊娠期及哺乳期妇女被列为该疫苗使用的禁忌人群 [3]。

而在香港附条件上市的科兴灭活疫苗说明书中，“禁忌”接种人群包括妊娠期及哺乳期妇女。[4]

中国疾控中心免疫规划首席专家王华庆曾表示，接种禁忌是指不应该接种疫苗的情况，但关于禁忌症，不同的疫苗有不同的要求，并非是完全不变的，随着对疾病的认识和疫苗研究的深入也会发生一些调整和完善。他以流感疫苗举例，指出随着研究和应用的深入，还有更多的数据支撑，发现孕妇不良反应发生情况和其他正常人群应用没有显著差别，因此后来世界卫生组织在流感疫苗应用防控指南中，把孕妇接种流感疫苗作为优先人群，中国也是如此 [5]。

那么，在灭活疫苗之外，其他技术路线的新冠疫苗是否允许孕妇使用呢？

《知识分子》查阅了世界卫生组织（WHO）、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欧洲药品管理局（EMA）等机构的相关文件及专家建议。

由于目前针对孕妇接种新冠疫苗的试验数据缺乏，尽管过往没有显著数据证明接种疫苗会对孕妇和胎儿造成严重影响，大多数官方文件都不建议一般孕妇接种新冠疫苗。多份文件提到，相对普通人群，孕妇感染新冠后更易发展成重症或死亡，也可能造成早产。同时，接种新冠疫苗有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也许会影响胎儿 [6]。WHO关于Moderna新冠疫苗的临时指南，就建议怀孕期间不要接种该疫苗，除非是有高暴露风险或是患有合并症的孕妇 [7]。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和欧洲药品管理局则建议，孕妇的接种决定应该在咨询专业医疗意见的前提下，综合利弊做出是否接种的决定 [8,9]。

不过，或许很快将有孕妇接种辉瑞/BioNTech的mRNA疫苗的数据。

2021年2月18日，辉瑞/BioNTech联合宣布，已经完成全球II/III期研究首批受试者疫苗接种工作，以进一步评估该疫苗在18岁以上孕妇群体中预防新冠病毒的安全性、耐受性和免疫原性。该临床试验中约有4000名孕妇参与，怀孕时间24到34周内。这项研究还将对婴儿出生后六个月的时间内跟踪观察，考察安全性以及母亲所产生的保护性抗体是否会向婴儿的转移。[10]

备孕期、哺乳期能接种新冠疫苗吗？

如果有备孕计划，可以接种新冠疫苗吗？目前各国说法不同，但多强调注重风险和获益的平衡。

2月10日，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文章建议，备孕妇女须在疫苗接种后适当推迟怀孕时间，参考其他灭活疫苗，建议在接种3个月以后怀孕 [11]。

“不建议已经准备怀孕的并且本月可能怀孕的人打（新冠）疫苗，”乔杰说，“如果计划怀孕，建议尽快接种。和刚刚接种过的育龄夫妻一样，建议先避孕，接种后2个月再怀孕比较稳妥。”江苏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朱凤才则认为稳妥起见，“怀孕前6个月内不要打”。

乔杰强调，由于全球目前都还没有针对孕妇妊娠全周期的比较完善的研究证据，各地的推荐方案都是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做出的。“如果你是高风险人群（又是孕妇），那么这个时候权衡利弊，看是打还是不打，”她说，“如果已经是孕早期，没有特殊情况，不建议（打），因为早期毕竟是胎儿各个器官形成的敏感的时期，如果已经到了妊娠晚期，胎儿相对成熟，疫苗引起的母体免疫变化对胎儿的相对的风险也会小一些。”

对于腺病毒载体疫苗，俄罗斯加马列亚流行病学和微生物学国家研究中心主任金茨堡（Aleksandr Gintsburg）在接受媒体访问时称，不建议打算在3个月内怀孕的人接种俄罗斯研发的 “卫星-V（Sputnik-V）” 新冠疫苗。他指出，由于没有在怀孕妇女身上进行过 “卫星-V” 的临床试验，把这条建议写入疫苗说明书是因为法律需要 [12]。

而针对mRNA疫苗，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布的指南则称，备孕期女性在接种疫苗后不需要避孕 [13]。

采访中，一些哺乳期妇女也对新冠疫苗接种有所顾虑。一位在广西柳州的女性表示，还不清楚疫苗的副作用，加上当地没有病例，管控也比较严，所以没有打疫苗，但过了哺乳期会考虑；另一位居住在北京的女性表示，虽然公司和社区都提供了疫苗接种的选项，但提供的关于疫苗的信息比较少，总感觉不安全，又听接种过的人提到呕吐、嗜睡等反应，觉得有些害怕，感觉疫苗 “还不够成熟”，对自己和孩子都有担心。

对此，原上海市疾控中心免疫规划科主管医师陶黎纳表示，疫苗本身的剂量很小，通常不考虑经过乳汁到婴儿体内的问题。而且，母亲打了疫苗通过乳汁给到宝宝，“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研究”， 陶黎纳说。

他还表示，接种疫苗后产生的抗体，有可能通过乳汁给到宝宝，“但这种抗体传递即便不是好事，也肯定不是坏事，认为抗体可能对宝宝有负面影响，那是用化学药安全性评判标准看疫苗，实际上疫苗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对于哺乳期妇女的接种建议，世卫组织在Moderna和辉瑞-BioNTech新冠疫苗接种指南中表示，“预计哺乳期妇女的疫苗效力与其他成人相似”，不过目前没有关于新冠疫苗对哺乳期妇女的安全性或者及因疫苗对母乳喂养儿童影响的数据。基于对mRNA原理的考量，“在生物学和临床上不太可能对母乳喂养的儿童构成风险，因此推荐哺乳期妇女接种新冠疫苗。”同时，不建议在接种疫苗后停止母乳喂养 [14]。

老年人何时能接种新冠疫苗？

老年人免疫力相对较弱，是新冠病毒的易感人群。那么老年人何时能够接种上新冠疫苗呢？

目前，中国研发并已开展接种工作的三款新冠灭活疫苗尚未披露59岁以上老年人的临床数据。各省市最初下发的新冠疫苗接种指南（参考沈阳等地）不建议60岁及以上的老人接种新冠疫苗。[15]

中国疫苗协会会长封多佳接受中新网采访时称，中国新冠疫苗接种，第一步针对18至59岁重点人群、感染风险较高的人群；第二步根据疫苗供应保障能力的提升情况，将逐步扩大到高危人群接种，也就是感染新冠病毒后容易发生重症的人群，主要包括老年人和有基础疾病的人群；第三步再扩大到全人群接种 [16]。

2021年1月13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也提到随着新冠疫苗临床研究数据的不断完善，还有防控工作的需要，以及疫苗供应量的不断增加，疫苗接种的目标人群将逐渐扩大，也将包括60岁以上老年人 [17]。

国药集团中国生物董事长杨晓明在接受央视采访时称，国药疫苗的临床试验对所有年龄段都进行了临床观察，其中60岁以上人群的临床试验 “也做了，也证明是安全有效的”，不过60岁以上人群的入组人数和疫苗效力仍未披露 [18]。

在香港附条件上市的科兴灭活疫苗说明书披露，该疫苗在Ⅲ期临床试验中 60 岁及以上人群所占比例较低，为5.10%。60 岁及以上人群保护效力证据尚不充分，并在“注意事项”中提到目前对60岁及以上人群的保护效力数据有限，因此在接种使用时，需结合该人群健康状态和暴露风险，评估接种本品的必要性。后续临床试验将继续开展 60 岁及以上人群保护效力研究，进一步获取该人群保护效力证据。[4]

全球已经审批上市的其他多款疫苗，Moderna疫苗、辉瑞-BioNTech疫苗和牛津大学/阿斯利康疫苗对于老年人群的接种也有不同的要求。

针对Moderna公司研发的mRNA疫苗，世卫组织建议，由于老年人面临更大的新冠感染后重症及死亡风险，建议老年人接种疫苗。特殊情况下，预计寿命还剩3月以内的非常脆弱的老年人则需要单独评估 [19]。

世卫组织免疫战略咨询专家组（SAGE）建议将辉瑞-BioNTech疫苗优先给有高暴露风险的医疗工作者接种，然后是老年人，最后给其余人群接种 [20]。

英国政府网站表示，65岁以上老年人属于新冠疫苗的建议接种人群，可接种辉瑞/BioNTech和Moderna的mRNA疫苗和牛津大学/阿斯利康的腺病毒载体疫苗 [21]。

不过，英国政府对老年人群的接种建议并非欧洲各国的普遍做法。

2021年1月29日，欧洲药品管理局批准了牛津大学/阿斯利康新冠疫苗有条件上市，有效性约60%。欧洲药品管理局官网的一份新闻稿提到，临床试验参与者大多数在18-55岁，而55岁以上人群的接种效力尚未达到这一数据 [22]。

但是，新闻稿也称，根据55岁以上群体中已观察到的免疫反应和其他疫苗的经验，55岁以上人群仍能够获得保护。欧洲药品管理局的专家认为，该疫苗可用于老年人，正在进行的临床试验中包括较高比例的老年参与者，将提供更多信息。

目前，欧洲国家对老年群体使用该疫苗的年龄限制有着不同的建议。据BBC整理，德国、奥地利、瑞典、挪威、丹麦、荷兰、西班牙和波兰建议该疫苗在65岁以下的人群接种，意大利和比利时则建议55岁以下的人群接种 [23]。